李绅是唐朝宰相,诗人,他的作品《悯农》相信大家都会背诵。李绅从小勤奋好学,后来参加科举中进士,招官翰林学士,开启了仕途之路。有一次李绅走访亲友,来到观稼台,当他遥望远方时,看到田野里正在劳作的农夫,内心潮涌澎湃,便随口作出了《悯农》这首诗。李绅和白居易、元稹等人都是好友,不过后人对于李绅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。李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?下面就一起来了解下吧。
天下文章一大抄,网上的文章,大多一传十,十传百,然后“飞入寻常百姓家”,特别是对谣言。久而久之,不仅野史成了真料,毫无根据的网文,也会成为大众认可的“实锤”。
比如,对“悯农诗人”李绅的认识。
李绅以《古风诗二首》闻名小学语文课本,也就是说,在我们刚刚接触外界人事、培养价值观之际,李绅就参与渗透进我们的三观了。而无论是那句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,还是“四海无闲田,农夫犹饿死”,都让笃定,李绅如果入仕,必定会是个清廉公正的好官啊。
然而,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扒出一则“史料”,说李绅不仅生活“豪奢”,而且草菅人命,并直接盖棺定论他是个地道的“奸人”。这可太让人大跌眼镜了,而颠覆性的言论总是能以光速传播,于是李绅在当今互联网上的名声也由此一锤定音——“你以为李绅是个心怀百姓的好人?他其实是个生活腐败的大贪官!”
事实真是如此吗?想不到,今天竟然要针对乱传的网文走一波翻案风。
关于李绅的腐败,第一则小道消息举证说,李绅是个为“舌尖上的中国”创纪录的人——他有个独特的口味,爱吃鸡舌头,一顿饭就要消灭300条鸡舌,而且他吃得讲究精细,只吃鸡舌,其他部位甭管多新鲜,也一股脑丢弃,造成湿垃圾成山。甚至,还有人据此绘声绘色地描述,李绅家后院里堆满了弃鸡,以及鸡毛遍地的场面。完全是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的实践者,何曾悯农啊。
先不说这则“史料”到底出自哪里,就以常人思维推想,这也是和尚打架扯辫子——没有的事。随手算一笔账,即使李绅早餐吃得节约,只在午餐和晚餐里加入鸡舌,那么他一天也要消耗600只鸡,一个月就要浪费18000只,再照此推算一年的量,以及李绅活了74岁……是不是吃到昴日星官都要瑟瑟发抖?即便去掉前面尚未“发达”、吃不到鸡舌的二十来年,他也堪称是鸡家灭族人。
网上对这则“史料”都是语焉不详地“据史书记载”,“据说”,没有任何实际出处。事实上,这则典故借用的是宋朝吕蒙正的故事,“吕文穆微时极贫,比贵盛,喜食鸡舌汤,每朝必用”,完全是张冠李戴的造谣现场。而吕蒙正每天要吃鸡舌的出处,也来自非正规史料的《宋人轶事汇编》,真实性需要打上大问号。
有人说,尽管“吃鸡舌”不是真的,但李绅还有个“渐次豪奢”的事实啊,不信你在百度搜索李绅渐次豪奢的关键词?
这个“渐次豪奢”,遍查史料、笔记,也是不存在的。网传甚广的所谓证明李绅生活作风有问题的辅证——刘禹锡的《赠李司空妓》,更是个经不起推敲的事。
《赠李司空妓》全诗如下:
高髻云鬟宫样妆,春风一曲杜韦娘。
司空见惯浑闲事,断尽苏州刺史肠。
诗中的这位李司空生活十分惬意,吃饭必有歌妓唱歌相陪,甚至,家妓的装扮很是时髦,都是宫里流行的时装,管中窥豹也可见,李司空一定家财万贯,生活奢靡,不然怎么能追逐皇家气派,让底层的歌妓也能走在潮流最前端?
有人据此“考证”出,标题中的李司空就是李绅,并填补出其中背景和细节:说刘禹锡任苏州刺史的时候,李绅正在当淮南节度使,管辖扬州、楚州、滁州、和州、庐州、寿州、舒州等地。刘禹锡和李绅是同年出身的“老根”,又恰好此时是“邻居”,于是,李绅在扬州摆宴席请刘禹锡吃饭。席间,刘禹锡看上了李绅家的一个歌妓,忍不住为她写了这首赞诗。李绅见状,成人之美,把歌妓送给了刘禹锡。
于是,此处又得到李绅一则生活奢靡的黑料——能随手把女人转手送人,说明这位被刘禹锡看上的妓一定不是李府珍稀罕有的,只是他们家“芸芸众妓”中的一位,李绅这才能心胸宽广,大手一挥,成全好事。
这也有问题么?当然有。这个“考据”本身就是断章取义,忽略事实的。
首先,李绅毕生没有当过“司空”一职,连其他职位的司空也没有(比如什么检校司空),甚至追封也与此无关,他死后追赠头衔是“太尉”。
其次,刘禹锡和李绅并没有机会在扬州相会。刘禹锡是“太和中”的六月被任命为苏州刺史,没多久就“秩满入朝,授汝州刺史,迁太子宾客,分司东都。”到东都洛阳生活去了。太和是唐文宗的年号,一共9年,“太和中”假定是在太和四年或五年,那么也就是公元的830年至831年,而李绅和扬州发生关联,是在唐文宗去世后的唐武宗年间,一次是唐武宗刚即位时被加封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、知淮南节度大使事,一次是唐武宗的会昌四年,李绅因为中风而自请罢相,后来改任淮南节度使,也就是说,时间是在公元840和844这两年。这和刘禹锡当苏州刺史的时间相差甚远。而且,刘禹锡在842年已经魂归黄泉,不可能于844年和李绅相遇在扬州。
除了以上被误读的剧本,李绅在官方的两《唐书》里并没有半点生活腐败的记录。有人说了,根据“苍蝇不叮无缝蛋”原则,李绅之所以被人拿来做话把子,想必是因为他身上有值得别人编排的事迹。那么,李绅为人处世上是不是真的让人有迹可循呢?
其实,对李绅的编排和中伤并不只在当下,古人的无论官方正史,还是野史笔记里,他都中枪无数,快成筛子了。
唐人笔记《云溪友议》中有个著名的编排,说李绅发达了以后,膨胀无比,他有个曾经交往的朋友叫李元将,在没发迹之前,李绅要把人叫叔叔,等发达了以后,李元将跑来巴结李绅,改口把李绅叫大哥,结果李绅并不满意。李元将只好继续自降辈分,反过来把李绅叫叔叔,傲慢的李绅还不乐意,最后,李元将也是个没脸皮的,直接自降为孙子,将李绅当祖宗对待。可见李绅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嘴脸。
以小说入史,自然是不可取的,而李绅之所以被人如此编排,也确实事出有因,这也是他在官方正史上不断被人陷害的原因——卷入党争。
李绅当官的时代,唐朝政坛正陷在漫长的“牛李党争”时期,李绅早年和李党领袖李德裕一起当“翰林学士”,同事期间,俩人志趣相投,后来关系也一直不错,所以,无论他后来的政治理念是否和李德裕一致,在需要站队的特殊时期里,他都会被认定为李党成员。在“牛李”党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宦海里,但凡天平倾向“牛党”一下,李绅等人就会被诬陷贬黜一次。这本身是无可厚非的,理念不同的人,如果还放在一起共事,不仅无助益,还会变成阻挠(李党强势回归的时候也会排挤牛党),不如赶出去。但是,“牛李党争”发展到后面已经不是为了方便工作,而变成意气用事了。
而在“牛李党争”打得火热的时候,还有另一个与李绅不和的人也经常出来搅一搅局面,他就是常被误认为是“牛党”的李逢吉(李逢吉其实谁也不属,牛李两派人他都打击)。李逢吉厌恶李绅,有不共戴天之势,亲手策划了不少构陷,“逢吉用事,与翰林学士李绅素不叶,遂诬绅以不测之罪,逐于岭外”“中尉王守澄用事,逢吉令门生故吏结托守澄为援以倾绅,昼夜计画”“令伺绅之失”,可谓见缝插针就要打击李绅。
史书也明确表示,李绅的那些“罪行”,基本都是李逢吉嫁祸的——“绅先朝奖用,擢在翰林,无过可书,无罪可戮。今群党得志,谗嫉大兴。”“绅之贬也,正人腹诽”“天子待绅素厚,不悟逢吉之嫁祸”……谗嫉、嫁祸、腹诽,可见史家早有定论。
李逢吉死了以后,朝廷再次掀起另一波巨浪——唐宣宗年间,“牛李党争”最后以“牛党”胜出,胜利者为了发泄或报复,对“李党”党魁李德裕进行了一次疯狂回踩,借用的正是李绅当年办过的一桩案子。
李绅当淮南节度使的时候,底下的江都尉吴湘不仅是个贪官,还被举报犯了当时一则婚姻禁忌——不能在任官期间娶当地的民女。这则法律防的是官员强抢民女。吴湘一连犯了两桩罪,李绅派人核查以后也确实“赃状明白”,于是李绅上奏,判了吴湘死刑。结果现在,牛党当政,挖坟当年之事,又找到吴湘的哥哥作证,给早已去世的李绅来了顿“鞭尸”,诬陷了个“滥杀无辜”的罪名,李绅落得被“追削三任官告”,甚至“子孙不得仕”。而李德裕作为李绅当初“枉法”的保护伞,也被一贬再贬。
就因为这个被削官的结局,急于证明李绅反面形象的网文为此断言,在朝廷英明的公审之下,李绅下场可谓罪有应得。但事实上,史书明明一字一句地交代了,无论是吴湘的哥哥吴汝纳,还是另一个因为李德裕压制而不得升官的崔元藻,他们的诽谤,不是被人利用,就是故意为之。“元藻既恨德裕,阴为崔铉、白敏中、令狐綯所利诱”,也就是说,打击李德裕和李绅的证人,大多是做假证,属于挟私报复。
而在“牛党”全面得胜之后,属于李党成员的李绅被笔记小说编排,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。
这场旷日持久的党争,不仅让李绅活着的时候在官场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,死后的声誉,也备受误解。甚至,因为当代网文的扩散,乃至于连人民网、党报之类的网站,在批判忘记初心(指悯农初心)的人时,都要把李绅搬出来作典型。
希望,不要因为这些谣传,某天收到悯农诗在课本下架的消息。
李绅是唐朝诗人,我们熟知的《悯农》就是李绅的作品。不过李绅除了是诗人,他还有一个身份,那就是唐朝宰相。李绅35岁时中进士,此后历任